周一说不出的欢喜,眨巴了几下眼睛,把它拉了出来。
虽然好像是相当旧的东西了,满是尘埃,但却没有褪色。毛线软软的,手感好极了。像是哪个女人用心灵织成的东西。这围巾还差一点就织好了,一扯线头,纷纷散开了。
(是谁还没有把它织完,就塞到里头去了呢?)
仔细一看,这条围巾上的图案太不一致了。凸出来的条纹图案,常常织着织着就奇怪地走样了。看得出来,那女人织它时是怎样的心乱如麻啊!
(尽管如此,都织到这里了,怎么就不织了呢?就差那么一点点了。)
这让周一猜到里面似乎隐藏着一个谜团。还剩下两三段就织完了,怎么就半道上停止了呢?他被这个念头驱使着,无论如何也想知道那个织围巾的人当时的情形。
这也许与周一遥远的记忆当中、有一个只织了一只袜子就死了的人有关。那个人,直到现在还静静地留在周一的心里,让他常常黯然神伤。
(那袜子也是这种颜色的吧!)
周一想。于是,就像喷涌的泉水一般,过去的记忆紧跟着就从心底里冒了出来……
***
“这回给阿周织一双袜子吧!”
“……”
“什么颜色的好呢?茶色,藏青色,还是绿色的?喂,什么颜色的好?”
那时的我,笼罩在一片痛苦与悲哀之中,不管是看什么、听什么,也唤不起欢乐。
“喂喂阿周,喜欢什么颜色?”
一边玩弄着五颜六色的毛线球,十七岁的圭子一边笑得像一朵花。十二岁的我,阴沉着脸蹲在那里,毫无兴趣地回答了一句:什么颜色都行!于是,圭子从筐里选了一团蓝色的毛线。
“那么就这个啦。”
像球一样被捡出来的线团,闪耀着盛夏大海一样的蓝。
后来圭子用她那白白的手指,花了几天,才把那团毛线织成了袜子的形状呢……
“阿周,织好一只了,来穿一下好吗?”
一天,圭子拎着蓝色的袜子来了,在我的房间的外面轻轻地唤道。
“一只有什么好穿的!”
听我这样毫无兴趣地回答,圭子拉开拉门,走了进来,把袜子拎到躺在那里的我的鼻子前头,摆出姐姐的样子说:
“瞧,好看吧,多配阿周啊!”
“……”
“下回滑雪时穿吧?”
圭子坐到了一声不吭的我的身边,轻声说。
“阿周,振作起来吧!把妈妈的事忘了吧!”
(妈妈的事?)
像被看透了秘密的小小的孩子似的,我的肩膀哆嗦了一下。
(哼,谁想妈妈的事了!)
紧紧地闭上了嘴唇,瞪着天棚,可眼泪还是流了下来。我妈妈扔下我,突然就结婚了。把我像行李一样寄放在亲戚家里,嫁到别的地方去了……我那时的惊异,一个月过去了,两个月过去了,怎么也忘不了。天天都是那么害怕,不知不觉地就变成了一个缩在贝壳里的孩子了。
“喂,让我来给你当妈妈吧!”
圭子说。真的?见我睁开了眼睛,圭子莞尔一笑,不停地点着头。白净的脸上挂着笑容,不知为什么,那时的圭子看上去就好像是一朵满脸是泪的花。
圭子从围裙的兜里,把织剩下的蓝色毛线掏了出来,把它系成了一个大大的圈,鼓励我说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