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?“那我就长话短说,”不认识的人说。“在胡多巴我打听到,我那项帽子在那里喝了一玻璃杯水,给自己买了一根手杖,坐火车上斯维德尼克去了。我自然马上坐火车去追它。在斯维德尼克,这该死的帽子在客栈过了一夜,也不付一个子儿房钱,又不知上哪儿去了。我打听到它在克拉科夫浪荡,并又——愿它不得好死!——打算在那里跟一个寡妇结婚。我只好又上克拉科夫去找它。”
??“您为什么非这样追它不可呢?”法官先生问。
??“这个嘛,”不认识的人说,“这项帽子还几乎是全新的,而且我在帽带底下塞着一张从斯瓦托诺维策到斯塔尔科奇的回程票。我需要这张车票啊,法官先生!”
??“哦,”法官先生说,“那我明白了。”
??“就这样,”不认识的人说,“我可不想再买一次票!……我刚才讲到哪儿啦?对,我上克拉科夫去,好,我一到那里,可是帽子——你说它坏不坏?——坐头等车上华沙去了,要到那里去冒充外交官。”
??“它真是个骗子!”法官先生叫起来。
??“我于是报告警察局,”不认识的人说下去,“我给华沙打电话,要他们把它给逮住。但我的帽子给自己买了件皮大衣——这时候已经到冬天了——留起了小胡子,上远东去了。我当然又去追,它在奥伦堡坐火车上鄂木斯克,穿过整个西伯利亚!我紧迫不舍。在伊尔库次克它不见了。最后我在布拉戈维申斯克①追上了它,但它这浪荡鬼从我手里溜走了,滚过整个中国东北来到黄海。在海边我把它追上了——因为它怕水。”
??“你在那里捉住它了吗?”法官先生问道。
??“哪里呀!”不认识的人说。“我在海边已经向它扑过去了,可就在这时候风向一转,帽子又朝西滚去。我急起直追。就这样,您想想,我跟着它穿过整个中国,接着穿过整个中亚细亚,有时候步行,有时候坐轿子,有时候骑马,有时候骑骆驼,最后它在塔什干坐上火车,又回到奥伦堡,从那儿上哈尔科夫、奥德萨、从那里又到匈牙利,接下来回到奥洛莫乌茨、捷克—特日博瓦、蒂尼什特,最后重新来到这里,就在这里、五分钟前它在广场上正要进小饭馆,就在这时候我一把捉住了它。瞧它,还想吃塞肉辣椒呢!……这就是它,这小宝贝!”
??他说着拿起他那项圆顶札帽给大家看。说实在的.它已经又破又旧了,可是大家一声不响,没说它是个大浪荡鬼。
??“现在我来看看,”那不认识的人叫起来,。我那张从斯瓦托诺维策到斯塔尔科奇的回程票还在不在!”
??他从帽带底下抽出那张票。
??“在!”他得意地叫道。“好,现在我回到斯塔尔科奇不用再花钱买票了。”
??“亲爱的先生,“法官先生说,“不过您的票已经没用了!”
??“怎么没用了?”不认识的人啊呀一声。
??“因为回程票只在三天内有效,可是您这张票已经过了整整一年零一天。因此,亲爱的先生,它已经作废了。”
??“真糟糕,已经作废了,”不认识的人说,“这一点我可没想到!现在只好另外买票了,但我口袋里连一个子儿也没有……”不认识的人搔搔后脑勺,“不过等一等,我动身去追帽子的时候,我把我装着钱的一个手提箱交给一个什么人了!”
??“手提箱里有多少钱?”法官先生连忙问。
??“要是没记错,”不认识的人回答说,“里面一共有一百三十六万七千八百一十五元九角二分,除此之外,还有一把牙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