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初美,去厨房看看吧,做了那么多好吃的哟。”
岛屋家的大婶兴高采烈地说。初美从衣柜里取出新衣服,自己穿上了。一穿上那黑天鹅绒的白领子、和妹妹一样的衣服,初美就喜不自禁了,自己看上去是那么地伶俐。一边扣纽扣,初美一边下到了泥地房间。
厨房里飘着热气腾腾的诱人的香味,可是,案板上摆着的,却是鸡肉丸子、干炸鸡和炖鸡。突然,初美觉得有点不对头。连忙打开碗橱,找起昨天母鸡做好的菜来了。可是,明明收好了的红小豆饭也好,金团也好,暄腾腾的黄色的煎鸡蛋也好,连个影子都没有了。初美一下子悲伤起来,叫道:
“母鸡!”
接着就奔到了外边。
初美在院子里找了一个遍。但是,她没有听到往常那个亲切的回答声。相反,梅花树的树根下,洒了一地的白色鸡毛。
这下,初美就什么都明白了。
跑回家里,初美也不知是冲着谁叫了起来:
“把母鸡给杀了啊!
把母鸡给杀了啊!”
然后,她就哇哇地哭了起来。于是,岛屋家的大婶跑了过来,摸着初美的头说:
“初美啊,这是常有的事呀,喜庆的时候,大家都是吃自己家的鸡呀!”
初美拼命地摇着头。可那鸡不一样啊,那是一只特别的母鸡啊……初美瞪着大婶的眼睛,一边号啕大哭,一边用手噼啪噼啪地打了起来。然后就跑到梅花树那里,蹲下不起来了。
几乎一整天,初美就那么蹲在那里。
一屁股坐到了梅花树下面,不管是谁来叫她也不动。
“初美啊,新妈妈到了呀,想见你呀!”
“快过来呀,一起吃好吃的东西呀!”
岛屋家的大婶用温柔的声音,来招呼三四遍了。她之后,穿着黑和服外褂的三十郎板着面孔过来了,他扯初美的手,可初美还是不动。天鹅绒的衣服上全是泥,一脸的泪水。初美想,我就是死了,也不离开这里了。
就这样,过去了多长时间呢?当太阳被遮住了、风变得冷嗖嗖的时候,有谁呼唤道:
“初美!”
是一个听上去不那么熟悉的声音。她看到了穿着白白的短布袜、蓝色草屐带的草屐的一双脚。一股香粉的味道扑面而来,初美猛地仰起脸来,一个从没见到过的阿姨,正笑盈盈地盯着初美。她拼命在笑。
“初美,你怎么啦?”
她用手摸了一下插在头发上的蓝花。啊,新妈妈果然头发上插着花来了,初美想。不过,那花只有一朵。穿的也不是白色的礼服,而是紫色的和服。初美就那么低着头,说:
“我最宝贵的母鸡被杀了……被做成了菜,被吃掉了……”
阿姨静静地听完了初美的话,用嘶哑的声音说:
“真可怜啊。”
初美从下面瞪着眼睛似的看着阿姨的脸。可阿姨难过似的,把目光避开了。然后,拿来了一把小铲子,在梅花树下挖起坑来了。初美不吱声地看着新妈妈的手。细细的白手腕,却挺有劲,一眨眼的工夫就挖好了一个坑。新妈妈把母鸡的鸡毛轻轻地放到了坑里,填上了土。
“给它做个墓吧!”
在坑上堆了一个土堆,又插上了一枝梅花树枝,新妈妈静静地长时间合掌礼拜。
打那之后,又过去了好些天。
院子里的梅花盛开了,又谢光了,当村子里被柔嫩清新的绿色包围的时候,母鸡墓上长出了小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