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总不能一直用这种借口来挡驾吧!”霍伯姨丈说。当我又仰起头时,正好看见派蒂姨妈一脸忧愁的模样。
“她也不会善罢甘休的。”派蒂姨妈说。
大伙儿沉默了半晌,霍伯姨丈似乎已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派蒂姨妈。于是我说,“我们可以下去,只要每人都不说,她绝对不会知道这件事。”
小妹也连忙摇起头来。
“行不通。”霍伯姨丈说,“在你们的妈妈面前,你们这两个丫头一定守不住秘密。”
小妹又摇摇头。
“她就要来接你们了。”派蒂姨妈的神情有些紧张,而小妹则紧紧抓着我的手,这是充满希望的意思,我想。“她正开车过来。”派蒂姨妈说。
“那好,”霍伯姨丈向后挪了挪身子,“正好来个大团圆。”
“她今天一大早就出发,打电话的时候已经距离这里不远了。”派蒂姨妈补充说道。
“时间刚好!”霍伯姨丈说。
“刚好什么?”派蒂姨妈疑惑不解,她的声音听起来比方才更紧张了。
“刚好可以让她集中精神,好好儿地生活。”霍伯姨丈回答,“她有两个这么漂亮的女儿,当然要好好儿地和她们一起生活。”
“那会是一场大灾难。”派蒂姨妈固执地说。“绝对不会是一场灾难。”霍伯姨丈斩钉截铁地说。
“她们会活得像是……像是每一天都是世界末日一样,好像她们永远不会再用到下一个盘子,所以干什么要洗呢?还有……”
“还有,就像我奶奶过世的那年暑假,我和爷爷过的那种生活。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这件事吧,胖饺子?”
“记得,你觉得自己被遗弃了,被你爸妈扔给那个糟老头儿。”派蒂姨妈说。
“不,”霍伯姨丈说,“我们相依为命,是真的,那是他教会我的事,也是我必须学习的一件事。除了爷爷以外,没有人能够教我这件事,因为其他人甚至无法分担彼此的痛苦。”
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派蒂姨妈问。
“那一年,”霍伯姨丈自言自语地说,“在我相信那些什么锻炼男子气概的连篇鬼话以前,我适时地学会了坦然无惧地流泪,这救了我一命,真的。”
“我不太懂你的意思。”我用力地握着小妹的手,不太确定自己是否想要进一步了解霍伯姨丈所要表达的意思。小妹扭了扭手指,好让我放松一些。
“要不是有和爷爷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,我也许永远学不会流泪。”霍伯姨丈继续说道,“我也许永远学不会流泪,这表示我永远无法真正地了解那些发自内心深处的祈祷和欢笑,也不敢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的派蒂姨妈,我有多么爱她。”
“流泪真的那么重要吗?”不晓得为什么,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。
“了解生命的短暂很重要,知道自己必须尽力而为,让身边每个人都感受到你对他们的爱,这很重要,因为,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必须和他们说再见。”
这会儿,是小妹紧紧地抓着我了。
“这些事都很重要。”霍伯姨丈说,“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