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哟!你干吗踢我!”他负痛地叫了一声,四腿朝天一阵乱踢,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,一个鲤鱼打挺,“刷”地一下站了起来。看来长期吃米还是有好处,碳水化合物在关键的时刻发挥了作用。
“你讲不讲理呀!骂谁野猪啦?”罗米呕以理据争。
大耳朵把尾巴向后一甩,“啪”地一声,在他那肥滚滚圆溜溜的屁股上抽得脆响:“就踢你了,就骂你了,你要怎样?”
“我要你马上向我道歉!不然就对你不客气!”
罗米呕那嘶哑粗糙的声音一下子从喉头里迸出来,在喧嚷燥热的空气中震荡。他那摇动着的躯体支撑着一张由于长期流浪刻满沧桑的脸;他的身上瘦筋筋的,没有多余的肉,只剩下几根骨头架子撑着皮;头上的毛发根根直立,耳朵由于激动和愤怒,跟脸色一样被涨成了酱紫色;酱紫色的脸上那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像是要鼓出来一般,那黑色眼球周围的部分此时也由白色变成了血红色。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颊上有一大块紫青的印记,上面还长了一大丛白色的毛,跟全身上下那棕黑色的毛形成了一个极其鲜明的对比。
他挺着被汗水湿透了的胸膛,脑袋朝前直昂着,腿脚向外叉开,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。只见他那叉开的四个蹄子由于长途跋涉,涂满了泥污,全身上下也是布满了灰尘,怪不得人家骂他是一头野猪呢!
“谁叫你在这里横冲直撞,乱挤乱拱,还要我跟你道歉,没门儿!”大耳朵冷笑了一声,仍用挑衅的目光看着罗米呕。
眼看着一场不可避免的打斗就要拉开帷幕,猪群中突然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:“你们就别斗嘴了吧!大老远地赶来,到底是为了什么呀?呆会儿要是朱丽叶小姐发火了,大伙就什么也没得看了!”
“就是!就是!”猪们随即附和道。
“得,得,这就给你陪个不是得了!”大耳朵显然也不想把事情搞大,他换了一种口气,匆匆说了一声“对不起”,便抬高嗓音说:“朱丽叶小姐,朱丽叶小姐,我又来看你表演了!”说完便转身挤到队伍的最前面去了。
罗米呕也只好作罢,忍了一肚子的气,在路旁的一棵矮松树的树干上蹭了蹭还在隐隐作痛的背脊,也挤到了前面的猪群中,透过一道缝隙,他看到了一个池子。
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池子,只见池子里荷叶轻轻翻动,绿浪中开满了娇艳的荷花,更不寻常不可思议的是,在一张硕大的荷叶上,居然亭亭玉立着一位长得白白嫩嫩的猪小姐,此时正在翩翩起舞呢!她旋转着、摇摆着,柔软的腰姿扭来扭去,她的眼睛几乎要眯成一条缝儿,口里微微地喘着气,那种自我陶醉的神情更是引人入胜。
周围的猪们个个目不转睛,大张着嘴。
左右一打听,原来这朱丽叶不叫朱丽叶,叫猪立叶。她从小就开始练习在荷叶上站立和跳舞的工夫,正所谓是台上一分钟,台下十年功,工夫不负有心人,猪立叶终于成了跳舞的明星。她每天在这里的表演,是猪们茶余饭后最精彩的节目。猪立叶小姐就住在附近的那个村子里。这个村子是远近闻名的文化村,从人到畜生,随便跟谁一起交谈,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谈资,单从文学的角度讲起,他们就能从陶渊明、苏东坡谈到鲁迅、沈从文,从苏童、莫言谈到尼采、屠格涅夫、狄更斯,周围的空气也会随着他们的谈话而渐渐地热烈起来。就这个群体而言,猪中豪杰不乏,有智有谋有钱有势的也不乏,说到有文化有学识的更是人才济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