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——”
“哎——”
画家和猫冲着电车挥起手来。电车缓缓地向西驶去,不见了。
可是有一天黄昏,是电车的第几个窗口了,画家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人。
是一个乘客的身影。
“哎,有人在电车上呀。”
画家吃惊地捅了捅猫。那决不像是画家画上去的。一个穿着白毛衣的长发少女,从电车窗口向外挥着手。
“哎——”
画家也连忙举起了手,可是电车已经向西……也就是说,已经消失到右面的窗框后面去了。画家禁不住想从窗口探出身去,可就在这时,猫拦住了他。
“这可不行!”
“为什么?……”
“为什么?那边不是另外一个世界吗?”
“……”
“你听到了吗?如果你去了窗外,你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!。”
猫的眼睛认真得可怕。啊,也许真的是这样,画家想。于是,他就更加觉得窗外的景色美得诡异了。
白天的窗外,总是那样恬静而温暖。而最难得的是,温暖的阳光每天都充满了画家的房间,根本就用不着暖炉了。
画家每天在温暖的阳光下专心致志地画着画。猫久久地躺在他身边睡午觉。有一天,画家把猫躺在那里睡觉的样子画了下来。可想不到,这张画却画得出奇的好,拿去一卖,竟然一下子就卖掉了。这让画家欣喜若狂,这下可以过几天舒服的日子了。于是,在回家的路上,他买来比目鱼的生鱼片,晚上和猫开了一个小小的宴会。
就这样,他们的生活变得舒服多了,可画家始终惦记着一件事。
就是窗外的风景。
就是每天一到黄昏,从那片风景里驶过的电车。不,应该说是电车上那个一直在不停地挥手的白毛衣少女。白毛衣少女总是冲着画家挥手。而每当画家也响应着挥起手来时,少女就会更加使劲儿地挥手。接着,少女就会从电车的窗口里探出身,任风吹着长发,好像在呼唤着什么。画家禁不住喊道:
“哎——”
他自己也会探出身去,差一点跌到窗外。猫总是把他拦住:
“不行!”猫说,“要是到了窗外,你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。”
画家这才如梦初醒,每一次都会产生一种可怕的心情。可是一到黄昏,他又情不自禁地思念起那个少女来了。
傍晚5点正。当四周变成了黄昏的颜色、有晚风吹过来的时候,就会隐隐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,电车穿过一望无际的草原。而这时,恰好是画家画完画、洗好画笔的时候。他就会依在窗框上,目不转睛地凝望着窗外。
“电车从哪里来,又到哪里去呢?”
有一天,画家这样自言自语着。猫歪着脖子,重复道:
“是啊,从哪里来,又到哪里去呢?”
画家想,那个少女大概是住在西城,每天去东城干活吧!从西城到东城,除了这列电车之外,一定还有公共汽车,只是从这扇窗户里看不到而已吧。
“所以,一定只是回来时才坐电车……
画家还想了许多少女的事情。少女的生活、少女的工作、少女的家庭等等……这样一来,本来十分遥远、根本就不可能看到的少女的面孔,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变得清晰可见了。他感到甚至都能听到少女的声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