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陽光喚起了小裁縫的狂喜之情,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業已到來,他將脫離卑微低下的凡人位置,而高高踞坐在國王父親的身旁。當他解開馬匹打算往石柱進發時,確實猛然感到自己這一步不正直不合法,也確實為自己的美麗yu望損害了受騙的真王子而內心羞愧,然而——色子已經擲出了,他不可能讓已經發生的情況不再發生,何況他的自私自利之心在向他悄悄低語:他的外表漂亮體面,足夠充當一位最強大的國王的兒子。這一想法鼓勵他躍身上馬,他聚集起自己的全部勇氣,讓馬匹疾馳而去,不足一刻鐘就到了小山腳下。山丘上生長著密密的灌木,他下了馬,把馬系在一棵灌木上。拉巴伉拔出奧瑪爾王子的短劍,向山上走去。石柱下有六個大漢圍站在一位氣度不凡的高個兒老人身旁。老人身穿金線織成的華麗禮服,披一條白色的開司米披肩,雪白的頭巾上裝飾著閃亮的寶石,標明了他的皇家身分。
拉巴伉向他走去,深深鞠躬后,一邊向他呈上短劍,一邊說道:“我已到這里,你們尋找的人。”
“贊美先知,保住了你。”老人回答,流下了喜悅的淚水,“擁抱你的老父親吧,我親愛的兒子奧瑪爾!”心地還算善良的裁縫聽見這句吉慶話非常感動,懷著又喜又愧的復雜心情投入了父王的懷抱。
但是他享受自己新處境的毫無損傷的歡樂只有片刻工夫。他剛從氣宇軒昂的老人懷中直起身子,就一眼望見有位騎馬人正急匆匆地越過平原向山頭趕來,人和馬的模樣構成了一幅古怪的景象。那匹馬不知是執拗呢,抑或疲乏無力,竟不肯再向前走,騎者雙手雙腳并用驅趕它快跑,馬兒既不像走步又不像小跑,跌跌絆絆地向前邁進著。拉巴伉很快就認出了自己的老馬莫爾瓦,還有那位真正的王子,然而撒謊者的壞良心再一次占了上風,他下決心厚起臉皮維護自己可憐巴巴的權利。
人們隔著老遠就看到那位騎馬人在向他們打招呼,如今,他的老馬莫爾瓦盡管跌跌絆絆也趕到了山腳下,真王子翻身下馬朝山上沖來。“停一停,”他邊跑邊喊,“停一停,你們不要上那個下流騙子的當,我的名字叫奧瑪爾,敢盜用我名字的真正該死!”
事態的變化讓圍侍四周的人們的臉上都露出一片詫異的神色。老人尤其顯得驚駭萬分,他疑慮地一會兒看看這個年輕人,一會兒又看看那個年輕人。拉巴伉勉強保持著平靜的口氣說道:“尊敬的父王,請不要受這個人迷惑,據我所知,他是阿歷山大里亞一個瘋瘋癲癲的小裁縫,名字叫拉巴伉。他很值得可憐,我們不必太惱怒。”
這番話把真王子氣得幾乎發狂,他大發雷霆,想扼死拉巴伉,然而侍衛們沖到兩人中間,把他緊緊地抓住了。這時老人說話了:“事實如此,我的愛子,這個可憐人是瘋子。捆住他,把他放到我們的一匹駱駝上,也許我們能夠幫幫這個可憐人。”
王子的怒氣消失了,哭泣著向父王叫喊:“我的心告訴我,您就是我的父親,我以我對母親的記憶向您起誓,請聽信我吧。”
“啊,真主保佑我們,”老人回答,“他又開始講瘋話了,人一瘋總會冒出如此這般的荒唐想法!”接著,老人挽住拉巴伉的胳臂,讓他扶侍自己走下小山。他們并排坐在兩匹披著華麗外罩的駿馬上,走在隊伍的前頭,穿越大平原。那位不幸的王子卻被緊綁雙手拴在一匹駱駝上,兩個侍者寸步不離他的身邊,他們警惕的眼睛始終注視著王子的任何舉動。
這位高貴的老人是伊斯蘭教清凈派的蘇丹薩烏特。他多年沒有子女,中年時總算誕生了一個盼望已久的王子。然而,當他為孩子的未來請占星術士算命時,他們卻說:這孩子在二十二周歲之前有遭人禍害之災,欲脫此災,必“遠離父母”,因此蘇丹王把王子委托給自己久經考驗的老友艾爾費·拜埃撫養,為了重見兒子已苦苦等待了二十二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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